大凡主持国家大计的人,眼光必须看到数百年后,断不能为区区目前计。斯密著《原富》,缺乏这种眼光,造成资本主义,种下社会革命的矛盾;达尔文缺乏这种眼光,倡导优胜劣败的学说,以强权为公理,把全世界造成一个虎狼社会;孟德斯鸠缺乏这种眼光,倡三权分立学说,互相牵制,因而激成反动,产出墨索里尼、希特勒等专制魔王,为扰乱世界和平的罪魁,这是很可痛心的。
我辈改革社会,当悬出最远大的目标,使人知道前途无有止境,奋力做去,社会才能日益进化。并且有了公共的目标,大家向之而趋,步骤一致,社会才不至纷乱。
《礼记》上有《礼运》一篇,本是儒家的书,又有人说是道家的思想,书中提出大同的说法,至今两千多年,并未实现。当日著书的人,明知道不容易实现,而必须这样说的原因,就是悬出最远大的目标,使数千年后的人,向之而趋。也就是绘出一个房子的样式,使后人依照这个样式修造,经过若干年,这个完整的房子,终于出现。著《礼运》的人,虽然提出这种目标,而实际上,则从小康下手,一步一步地做去。至于释迦牟尼所说的境界,更非历尽苦难不能到,然而有了这种目标,学佛的人,明知今生不能达到,仍不能不苦苦修习。